海湧爬上沙埔的腳步聲
踏醒厝瓦,斡入
斡閣斡的巷仔底
佮我相閃身
伊對土地的方向行去
我走落沙埔
鑽入我耳空的風
有舢舨仔的馬達聲
閣較去的聲細,是烏魚族
風中拍響的白布旗
紲落,對遠遠海角傳來
「噹、噹」得金屬聲
是紅毛港的船鐘
踮佇昔日的紅毛港
最後一蕊水花蔫去啊嗎
我掘土的雙手呢?
最後一道大湧退去啊嗎
我抵抗的胸坎呢?
最後一片海洋失去啊嗎
我看遠的目晭呢?
最後一片瓦拆落來啊嗎
我攑頭看的天呢?
最後一隻海鳥飛走啊嗎
我徛在在的跤呢?
海湧爬上我的跤頭趺
像一領記憶的被單
慢慢蓋上身軀
陳秋白
整個紅毛港的遷村過程,我見證了這聚落從開始的子孫滿堂,老年人的貽孫自得,幼年的港邊嬉戲,踏著夕陽餘暉推著幼兒在晚風徐徐吹拂之下,閒走在海堤上的人們。海面上幾隻白鷗低低掠空而過,漁船點點燈影,由稀疏到真實,載滿魚蝦返航歸來,這樣如詩似畫的魚村情境,曾幾何時在地平線上突然消失了。
我持之以恆紀錄拍攝紅毛港具有歷史與人文意義的影像,雖然拍攝期間曾經在廢墟角落遭受成千上萬跳蚤的攻擊,其癢難耐,皮膚紅腫,回到台北住院三天始癒。也在大雨滂沱、雷電交加之下,爬上殘破的屋頂。我更見識到了南台灣濕熱的夏季,凜冽巴士海峽冬天強勁的海風吹襲。感歎世態無常,因此我以影像保存歷史,見證歷史,最主要的仍然是訴說這裡曾經有過的真實故事,而不是傳說。
隱藏在聚落裡的海汕路,當兩旁的建築樓房家屋相繼被夷為平地之後,呈現無限延伸的S型構圖,消失之前誰說這不是最完美、最確切的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