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先我以為自己是不知從哪降落在那個海岬上的,因為那突出陸地、在海面上浮沉的地域實在是太奇特了,光怪陸離的地形彷彿月球地表般的場景,滿足了讓人有抽離現實感的要素,我漫步其中,感官無限的放大著…。但是當我離開後,透過各種方式進一步去蒐集有關它的一切時,那些訊息像是一層又一層的覆蓋物似的將原先的感觸包裹起來,那變成好像可以被指出、而且易於掌握的東西,而不是一連串在我四周展開的、不可思議的經驗。正確地說,這種狀似進行理解的動作,彷彿使這座在經驗中升起的海域後退了,退到和眼裡所見,身體感知和語言所無法描繪的,完全不同的世界裡去了。 而我試圖想要再凝視它一次,那種真確的東西,那種似於「夢」的經驗。 Punto Diablo是17世紀時西班牙人來到此地給予的命名,“Diablos”即「魔鬼」,D與B的子音消失以後成為“ia-liu”─野柳。來到此地,過往的幽靈彷彿帶領著我以一雙看不見的手撩撥前方的道路,而我尋尋覓覓拾取週邊的現實,試圖拼湊夢境…,但過往的經驗更為及時性,它的成分可能受到當下的影響而驅動著。那所欲還原的──原初經驗的樣貌,它應會是一個更貼近總體的東西,可能無法透過現實的理解來達成,不是一個單一的凝視對象,它包含了我出乍抵達時環繞在我四週的一切:夾帶著海水的濕黏氣味、石頭的觸感,以及所有的聲音和生命的氣息終將被大海廣袤的意向所吸附,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…。 記憶中的海岬必然會後退,因為在真確的經驗中,隱藏了失落的時間向度。